文章来源: 2005年12月07日09:44 西安新闻网-西安晚报 “眼睁睁地看着生活的希望一点一点破灭,这种恐惧比死亡还可怕。”第18个世界艾滋病日刚刚过去,一位HIV抗体检测者在女友的陪同下,向本报记者讲述了他在一次出轨后的恐惧体验———
独处异乡的出轨经历
储宏亮(化名)和相恋4年的女友张玲(化名)两年前从西安高校毕业,随后分别赴河北和广东工作,受工作和交通的限制,两人一年到头难得相聚一次。
如同许多独在异乡工作的年轻人一样,储宏亮的心中充满了孤独和寂寞。“特别是节假日,看着离家不远的同事纷纷回家团聚,那种滋味特别难受。”储宏亮说。
今年五一长假,又是储宏亮独自留守宿舍,无聊之中,他经常一个人在街头徘徊。5月3日下午,当途经一所洗浴中心时,储宏亮拐了进去,当天,他与洗浴中心的一名“小姐”发生了关系。
“当时只是一时冲动,根本没想过会造成这样的后果。”当储宏亮向记者讲起这段经历,语气中还有些后怕。
长达半年的心理恐惧
像平时一样,当天晚上储宏亮还进行了健身运动,随后又冲了个冷水澡。事后第二天,他突然持续低烧不退,并伴有喉咙肿痛的症状。
“刚开始我曾怀疑是得了感冒,但后来又想起艾滋病也有类似的症状,再加上前一天的事,我就有些担心,怀疑会不会染上了艾滋病。”对艾滋病症状略有了解的他不自觉地对号入座。但他不敢到医院做检查,更不敢对身边任何人提及。“我很难想像别人知道后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。”储宏亮说。
虽然两天后发烧和喉咙肿痛的症状逐渐消退,对艾滋病的恐惧却从此笼罩在他心里。“所有的担心都害怕被别人知道。那种憋闷的感觉就像是被关进了笼子。我只好偷偷地浏览相关的医学网站和论坛,希望能找到依据,说服自己这都是瞎想的。”储宏亮说,“但越是到处查资料,心里就越害怕。”
在饱受了几个月的恐惧折磨之后,储宏亮终于决定离开河北。今年10月,储宏亮和女友相继将工作转回西安。在女友面前,他小心翼翼地隐瞒了这段经历,希望新的工作环境和不再孤单的生活,能让自己彻底摆脱这种心理恐惧。
“但显然,这都是徒劳的。”储宏亮说。
储宏亮的生活仅仅平静了一个多月,时近12月,各家媒体对第18个世界艾滋病日的宣传铺天而来,连他所在的单位院内也挂起了宣传艾滋病预防的横幅。刚沉寂不久的恐惧再次从储宏亮的心底浮起,他一刻也无法安心工作,夜里常常失眠,好多次他想告诉女友自己的担忧,想去医院做HIV(人类免疫缺陷病毒即艾滋病毒)抗体检测,但每次都没能鼓起勇气。半个月下来他瘦了十几斤。
“我当时认为,要是让她知道这件事,她肯定会离开我,这是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容忍的事。如果检测发现我真被感染了,她怎么办?家怎么办?我一点都不敢想。”储宏亮说,“眼睁睁地看着生活的希望一点一点破灭,这种恐惧比死亡还可怕。”
鼓起勇气做HIV检测
12月1日,第18个世界艾滋病日当晚,储宏亮终于作出决定:不管是什么结果,都要去做HIV抗体检测。“再这样拖下去无论是对家庭,还是对我自己都不好,光是这种担惊受怕都快把人折磨疯了。”储宏亮说。
12月2日上午,储宏亮瞒着张玲去了省人民医院。“我心里一再告诉自己,‘感染艾滋病的几率跟彩票中奖差不多,你没这么幸运’。”但当时他却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和鼻尖不断冒汗,而当天的气温只有5℃左右。
走进医院门诊大厅,储宏亮一直等到医导台前没有其他的咨询者后,才走上前询问应该到哪做HIV抗体检测。
“我刚说了HIV,医导护士突然往后一挪,我当时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盯着我,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。”储宏亮说。在医导护士奇怪的眼神中,储宏亮前往检测中心。途经一块艾滋病宣传板前时,他停下了脚步,尽管宣传板上都是他在网上浏览了无数遍的内容,此刻他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颤抖。
进了检验中心,储宏亮捏着单据,垂着头坐在候诊席上,迟迟不愿去取样台抽血。“我当时想,干脆不检测了。我实在受不了刚才的那种眼神。”但他还是留下了,因为另一种恐惧比这更让他难以承受。令他欣慰的是,取样台的护士只看了一眼化验单据,随后像对待所有检测者一样,为他抽取了血样。由于时近周末,检测结果只有等到周一(12月5日)才能知道。
“我怕他一个人撑不下来”
虽然储宏亮希望对张玲隐瞒发生的一切,但张玲还是知道了。
张玲告诉记者,12月2日储宏亮从省人民医院回去后,一直沉默不语,脸色也很难看,她就问发生了什么事,但他什么也不说。
“到了晚上他突然说有话要告诉我。当时他靠在墙上,低着头不敢看我,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竟然慢慢滑下去瘫坐在地上。”张玲说,“他说怀疑自己染上了艾滋病。”
“我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压力,心里的无助是别人无法想像的。我当时已经无法顾及会产生什么后果,我必须要告诉她。”储宏亮说,“即使她真的会因此离开我。”
“当时一听这话,我吓了一跳,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。但他接着把一切都告诉我了。”张玲说。
“你当时有没有发火?”记者问她。
“我当时都有点懵了。但一看到他的样子我又发不起火了。他跟我说,如果检测出来真被感染的话,他宁愿自杀也不能拖累全家。”张玲说,“我不能这时候还刺激他。其实他能告诉我实情,说明他还是比较诚实。”
“那你想没想过离开他?”记者问。
张玲想了一会说:“这还真没想过。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几年了,他只是偶尔犯个错,自己也害怕了这么久,也算受惩罚了。而且我真怕他一个人撑不下来。”
“你当时对检测结果担心吗?”记者问。
“说完全不担心是假的,但我想他应该没这么‘走运’。当时想,不管怎么样先等检测结果,有什么账以后再找他算。”张玲看着储宏亮笑了笑,储宏亮的脸有点红。
在等待结果的两天里,储宏亮整夜失眠,眼睛充满了血丝,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,人也憔悴了很多。张玲也从单位请了假,拉着储宏亮出去逛街,或是陪他去吃各种小吃,他们都希望这两天能快点过去。
想做艾滋病志愿者
好不容易挨到12月5日,HIV抗体检测结果终于出来了。因为放心不下储宏亮,张玲陪他一同到医院领取化验单。
“那是我最担心的时候,我甚至犹豫要不要去看结果。”储宏亮告诉记者。张玲也说:“我也挺怕他别想不开,做傻事。”
走到检测中心门口时,储宏亮停住了,他沉默了一会,把单据交给张玲,说:“还是你去帮我领吧,我不想进去。”张玲独自走进了检测中心,当她回头看时,发现储宏亮靠在门上,歪着头正看她。
张玲从医生手中接过化验单,详细地看了一遍,然后折起来,向门外挥挥手让储宏亮进来,面色凝重地对他说:“医生让你等一下,有话要跟你说。”储宏亮身子一僵,向后“噔噔”连退了两步。张玲突然笑起来,把化验单展在储宏亮面前,说:“检测结果是阴性,一切正常。”储宏亮一下像是被抽尽了浑身气力,趴在张玲的腿上,当着检测中心那么多人的面,竟哭了起来。但他还是不太放心检测结果,又向医生咨询了好几遍,才终于确信自己真的没事了。
“这半年就像是做梦一样,虽然检测证实我没有被感染,但半年来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也过够了。人是靠希望才能活下去,如果看不到生活的希望,那会比死亡更令人恐惧。”储宏亮还告诉记者,他想去做艾滋病志愿者,宣传艾滋病预防和陪护艾滋病患者,“因为我现在能切身体会到他们心中的恐惧和无助。”记者刘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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